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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章.塞佛利亚的遮断,沉重锈蚀者(二)

终章.塞佛利亚的遮断,沉重锈蚀者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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乒———————

黑色的冲击波悄然而至,刺耳的尖啸自脑中响起。

一瞬间被剥夺了听觉、嗅觉、味觉、视力,连触碰物体的感觉也变得迟钝。

本来打算去帮助洁娜工作的白凤、在前往地下室的楼梯上摔了个狗啃泥。

工具哗啦哗啦地散落一地,大脑晕乎乎的,晕眩感充斥在脑髓之中。

(到底……怎么了……)

白凤试图呼喊,但是嗓子如同被麻痹了一般、无法出声。

(说不……出来……)

砰!!!!

泄露的瓦斯煤气罐发生了爆炸,玻璃粉碎,厨房被卷入了爆炸之中。

不过她根本听不见这一切。

【……大……大家……】

勉勉强强能挤出几个字,这也已经是极限了。

半规管被不明力量震碎,连最基本的站立也已经做不到。

虽然花时间可以重新再生,但是楼层还在持续崩塌,黑色铠甲的感染体们还在不断涌入地铁站。

辣椒水炸弹什么的,对于这种感染体来讲效果几乎为零。

瓷砖炸弹什么的,里面不通行那就从上面源源不断地踏过,即便是坍塌的通道对于它们来讲也有如平地。

【大家、怎么样了!!!】

终于喊出了声,或许是意志在支持,又或许是感染体强大的再生力;但是这声音也只能在脑中回荡罢了,紧接着便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消失。

【宝贝儿!?牙儿、牙儿你在哪!?】

【妈!姐!白凤!弦音!!你们都在哪!?怎么回事……什么也、什么也看不见啊!!!】

【咿呀啊啊啊!!我的、我的眼睛!怎么了、怎么回事!?】

听不到任何东西,看不到任何东西,感受不到任何东西。

郭佛牙拼尽全力支撑起身体,摇摇晃晃地拿起厕所的拖把,循着脑中对避难所的记忆拼命想要去帮助他们。

洁娜从扶梯上摔落,锋利的螺丝刀刺穿了她的胳膊,但因为冲击波的关系、她一时间感受不到,思考被强烈的不安与恐慌所挤满。

而老人与弦音,同样受到了黑色冲击波的波及,纷纷从沙发上滚落在地,没时间去找遥控器关电视,相互向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伸出手,即便已经互相触碰到也浑然不知。

【奶奶……奶奶呜哇啊啊啊啊啊啊!!我、好怕……好害怕啊!妈妈、妈妈在哪啊啊啊!!!】

【弦音!你在哪!?是你在叫妈妈吗!?】

——即便二人根本听不见,看不见,但是却有一丝连系,让双方能够感受彼此在呼唤着。

【宝贝儿!宝贝儿!奶奶、奶奶在这!快来啊……】

——老人伸出手摸索着黑暗,站起来又摔倒,头磕在了桌角上、额头流出了鲜红色的液体。

【…我要打死……该死,我在说什么啊!!】

——郭佛牙左摇右晃地走到了大厅里,手里的拖把也不知何时脱落,自己早已跪倒在地也浑然不知。

不会有人搀扶,不会有人理睬,他胡言乱语地说着,只能独自一人体会这种超出人体极限的恐惧与混乱。

【咕嗷嗷嗷嗷嗷!!!!】

【嘎嗷嗷嗷嗷嗷嗷!!!!!!】

铠甲感染体闯进了房间。

它们不同于一般个体,它们搜索到了生者的气息,像是追逐绵羊的狼一样蜂拥而至。

——仅仅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内,房间便已经被感染体填满。

弦音躲藏在桌底,抱住头不敢吱声,那个位置只要稍有露面就会被感染体抓住。

——而其他人……就没有那么好过了……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砰!!!!!

终于,老旧的地面不堪重负,发生了垮塌。

水泥板将感染体埋葬,碎瓦砾和灰尘吸入肺里,令他们止不住地咳嗽。

简直像是地震到来一样的晃动感、再加上房屋垮塌的失衡,即便没有失去五感也难以忍受如此环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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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【能看……到了?】

白凤的视野逐渐恢复,感染体旺盛的生命力与恢复能力给予了她更快速起身的力量。

她撑起了身上的水泥板、搀扶着身边的墙壁爬了起来,向四处张望——早已是一片废墟。

不知是何时塌陷的,刚刚还生活着的小屋变成了残垣断壁,抬头便能看到乌云。

【这是……什么情况……?对了,大家!!你们在哪!?】

白凤大声呼喊道,同时开始四处奔走。

【奶奶!弦音!郭佛牙先生!洁娜姐姐!!你们在哪!?】

她跑着,向着废墟呼喊,但回应她的却只有她自己的、空虚的回声。

咔啦——

【白……凤……姐姐……】

【这个声音,弦音!!弦音你在——弦音……】

稚嫩的声音从几片水泥板互相挤压构成的狭窄空间里传出,白凤疯了似的跑过去,把水泥板抬开,里面是破烂不堪的桌子、以及在底下蜷缩着的弦音。

【弦音!等一下,我这就来救——】

【奶、奶……】

似乎是没有恢复五感,白凤伸出的手稍微顿了一下,但还是继续把弦音挖了出来。

【弦音……】

【妈…妈……】

【………唔……】

【嗯?有声音!】

强化过的听力捕捉到了这些微的响动,白凤立刻把声音的方位识别的出来。

一条苍老的手臂从瓦砾间的缝隙里露了出来。

【啊,奶奶!!】

把弦音放在了一边的石砖上,白凤顾不上什么把握力度,用最快速度冲刺到了老人身边,用尽全身力气把那块大到难以置信的水泥板抬了起来。

【奶奶!你没……】

话音未落,白凤看到了压住老人下半身的那块水泥板。

并没有像上面一样留有缝隙,下半身被完全压住,血可以说是喷涌而出。

【奶奶……】

她立刻握住了老人的手。

【啊……这个手……是白凤吗?】

【是啊!是我!是我!我是白凤!!】

触觉稍微恢复的老人感受到了白凤,虽然听不见、但还是死死地握着白凤的手。

而她看着原本是那么充满元气、现在却如此虚弱的老人,眼泪从脸颊上划过,咬着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
【白凤啊……】

【奶奶!你没事吧!没事,不用担心!我这就去找!——】

啪——

老人将手搭在了白凤的肩上。

【我知道你要干什么……不必了……比起这些,先去找找我的孩子们……他们……还好吗……?】

已经算是从嘴里挤出来的字眼了,但白凤仍旧不愿放开老人的手,生怕在放手的一瞬间老人就一声不吭地独自离去。

【白凤……】

【是……】

【帮我……找一下,好吗?拜托你了……】

【…………嗯……】

她无法拒绝。

【唔……】

【这个声音!】

从老人附近传来了挣扎的动静和声音,条件反射般地挖开了另一片瓦砾——是洁娜。

和老人如出一辙的方向和几乎完全一致的水泥板的形状,但是却让人完全笑不出来。

——洁娜的伤势甚至比老人更加严重,至少有大半的腹部都被瓦砾压扁,可能是思念、又或许是毅力还在支撑着、不让她就这么轻易死去。

【洁娜……姐姐…】

白凤跪在地上,大脑一片混乱,眼前一黑一白、一切就像是幻觉一样。

眼泪还在不停地落下,但白凤只能咬住嘴唇,尽量不去发出声音。

【等一下……等一下啊、洁娜姐姐……我这就、这就把你拉出来……】

白凤的声音在颤抖着,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,但是仍却想要通过努力挽救回来。

——然而,现实是残酷的——

啪。

似乎是感觉到了面前的水泥板被移走,即便看不见,即便双目失明、双耳失聪,洁娜依旧凭着习惯将手伸向了白凤的脸——

【……这个触感……果然是白凤嘛……】

洁娜拭去了白凤眼角的泪水。

【不行哦……这么漂亮的脸蛋、应该笑才是啊……】

【呜呜……洁、洁娜……】

洁娜捏了捏白凤的脸,失血过多、她早已失去了平时的捏脸的力度,轻到简直像是摩挲脸庞一样的力度。

【果然……白凤的脸、还是一级棒啊……好软……】

洁娜的力气越来越小、越来越小……最后垂了下来。

她用尽了力气。

她已经无法再抬起手臂了。

而白凤则是一边擦着眼泪、一边将洁娜和老人的手搭在一起,她们二人碰巧都离得很近。

【…这个粗糙……又细腻的………是洁娜吗?】

【是的,妈妈……】

【你长大了……已经…能够承担起一个家了……】

【是啊……不过、还不满足……啊,如果、如果白凤也是我女儿……那该多好啊……】

双方都看不见任何东西,仅凭着母女间的牵绊对话。

想象着对方换作是平时该如何回答,会用什么样的语气,就凭着这样的、仅存的牵绊,互相告别着。

嗒——

一根牵绊,断了。

【好冷啊……牙儿呢?】

【郭佛牙先生他没事哦,他、他就在后面,只不过、晕了过去而已……】

没错,白凤不会告诉老人的,不会告诉她身后那根插在混凝土里的、沾满鲜血的钢筋。

血从下方流了出来,还在汩汩的流着,大概不久后就会来到老人身边吧。

【是吗……那就好……那我就放心——】

【别啊!等一下,等一下救援就来了!我、我用事变网络请求了救援!所以!】

【白凤,你啊……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呢……】

老人微笑着,像是能看穿一切似地望着天空。

(宝贝儿……宝贝儿……奶奶、奶奶想你啊……但是,神啊,这是我这把老骨头最后一个愿望了……)

老人松开了握着冰冷物体的右手,把手放在了胸口上,双手合十——

【恳请您……不要让弦音……请您让她、让她们活到最后吧……】

嗒——

牵绊,断了。

连线,断了。

如今,仅剩一根……

一根脆弱、细小,但强韧的线。

哒——哒——哒——

白凤沉着脸走到了弦音躺着的石砖旁边,虽然只是个和那三人相比平平无奇的伤口,但是却也是致命伤的创伤。

【也是,毕竟桌子都烂成这样了、完好无损什么的……根本不可能啊。】

白凤摸着被断裂钢筋捅穿的右肺的伤口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…………

【嘎!!白凤大人!!】

【汪!汪汪汪!!!!】

【你们……】

捷适循着黑的指引来到了白凤这里。

【嘎!有一个办法能救这个小女孩!】

黑开门见山地说,因为只要是看过白凤表情的人、是个有智商的生物都知道她想干什么。

【什么……?】

【嘎!请把您的肉分给她!】

一如既往的语出惊人——虽然白凤很想这么吐槽,但她没有这个心思,毫不犹豫地撕掉了侧腹的一块肉打算给她喂进去。

【等下嘎!】

【……怎么?】

关键时刻,黑大声叫住了白凤。

【不行,必须得经由对方同意了才可以,对方的大脑思考、潜意识都必须同意才可以的!不然的话就会变成普通的感染体的!嘎!】

白凤点了点头,把肉块放到了弦音的身边,用手摸着弦音的头。

【……弦音……好痛苦……】

【弦音,回答我,想要活下去吗?】

即便知道她仍旧没有恢复听觉,但还是这么问道。

而弦音则是抱住了白凤抚摸着头的手。

【弦音、好难受……救救……我……】

咔——

话音刚落,白凤便把肉块塞进了弦音的嘴里。

还未等弦音完全将肉块吞下去,她的身体便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。

皮肤变得更白,但并不是煞白的程度;伤口也在逐渐愈合,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。

【呼……】

【辛苦您了,嘎!那么就赶快离开——】

【带上这孩子吧,还有……我得给他们做个墓……】

白凤攥着胸口,还未来得及享受到内心被填满的幸福,现如今又再次变得空虚。

雨恰逢此时开始滴滴答答地落下,白凤背起了弦音,将破烂的桌布裹在了她的身上。

可能是对于老人最后的遗愿的责任感,或许是对自己想要填补内心空洞的自私感,亦或是仅仅是没法放着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不管。

——总之,白凤没办法再放手了。

——而与她的旅程,这场象征着新生与终末的旅程、也才刚刚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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